白驹过隙。
那时,他坐在我面前感叹时间的流逝。他喝着普洱茶说,时间飞速,如白驹什么?他一下子就卡在了那里。 我说,如白驹过隙。 呵呵,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他频频点头。 他当时在商界小有名气,当然他还希望能更有名气。穿梭在各大城市,习惯于名利场的他在家里设佛堂,挂唐卡。记得他搬家那天,清冷而安静。在蒙蒙细雨中,他递给我一个用红色丝绒包裹着的物品,让我捧上楼。他只说,这很重要。然后他落了俗套地点燃了一串鞭炮。在清脆的鞭炮声中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它放在了他指定的位置,然后我趴在六楼窗口望下去,湿漉漉的地上一滩红色印记。这让我有些难过。 …… 其实一些人走着走着就会散了,这些分离一点都不突兀,就是现在想起来没也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有什么好唏嘘的,原本就是并肩走一段路途,或长或短,皆有缘因。他非常享受和我在一起纯净的时光,避开喧嚣与争斗。而我偶尔会向他吐露一些心事,没有顾忌觉得安心。这样的交情淡化了一些差异,比如年龄还有性别。也淡化了结局。 时隔多年,不知道他还信奉藏传佛教么,不知道我悉心为他捧的那尊佛是否保佑了他达到他所期望的高度。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无论他成功与否,我觉得他最终还是会明白,他不是虔诚的。 因为,太有目的性。
一些人和事在一些时候被记起来然后又被忘记。在一个白雪飘飘的下午,我又想起“白驹过隙”这个词,我甚至还想象那些曾遇到过的人一个个骑着白马洒脱地跑过那细小的缝隙,然后就是一道道刺目的光,一下下晃过我的眼睛。 几年前的冬至和几个朋友在黔香阁里围炉吃火锅,那时的天一如上海冬天惯有的阴冷,没有下雨,灰白而阴郁。上海美术馆就在不远处,远一点还有上海音乐厅,城市规划馆,喷泉……这个止不住脚步的城市如膨胀的气球,控制不了气量,也增加不了厚度,在一声“砰”的巨响过后,我们都定格在了那些时光碎片里,散落在四方。他们中有人为人妻,为人母,为人父,有人升官发财,有人依旧辛苦奔波……渐渐地也都没了消息。只留下那个寒冷夜里在热气腾腾中一张张模糊的脸,在我的记忆里都是清晰的,我记得都是笑着的。 希望我们都不要去捡拾那些碎片,更不要试图去拼凑。 不要被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割破了手指。
年底,M给我发来信件说他将在岁末年初禅修一段时间,他还说那天他看见一个中国摄影师的作品就想到了我。我实在对那些照片中穿着旗袍一脸颓废地站在废墟上的女子毫无兴趣,也不知道这怎么就让他想起了我。于是在给他的回信里我用了“feed the west” 这个说词,来表示对这样的艺术家的厌恶。说他们不是哗众取宠地挖掘一些阴暗面就是装腔作势地夸大一些对立面。看他们的艺术,我会想他们如何对得起那些真实的时光,或者他们压根就没真实地生活过。嗯,遭到当头一棒的M在禅修出来后有一段日子不会想要见到我吧哈哈。 其实我常常就是这样,我真的不懂得什么交际,如何经营。可我仍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就该是真实而自然的,无需迎合,更无需奉承。 2012是在失去和得到中过去。这一年,我有些愤愤不平,有些格格不入。我依旧保持着对情感对光影对文字的敏感。积极看电影,很少看书。这一年有些我行我素,比以前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依旧平和安静,喜欢就靠近点,不喜欢就疏离些。 最后,我想2012最大的成就就是活着。以后等有了子女就给他们看电影《2012》,然后得意地告诉他们,你妈妈在这样的情形下都牛B地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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